【民主中国5976】 曾伯炎：从“老海龟”精英的劫难反思反右运动一一写在反右60周年之六

【 民主中国首发 】  时间: 8/25/2017              

曾伯炎：从"老海龟"精英的劫难反思反右运动一一写在反右60周年之六

作者: 曾伯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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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右运动（网络图片）

 

 

 

反右运动至今60周年了，当年，凡是出洋留学的，受业洋教授，或有过洋文凭的（俗称"老海龟"），今天很红，那时很臭很黑，不作为特嫌怀疑，也定为思想反动监控，到反右运动，几乎很难不遭劫难。如儲安平、罗隆基、章伯钧等，即是代表。而他们还自负1949年以前，与共党曾并肩战斗于争民主运动，谁知，以谔谔之士建点言，良药苦口送点药，便做了反右运动的典型与祭品。20年后改正右派，邓小平仍留着他们不改正，用来为他领导反右必要性，作依据。改正99,9%右派了，仍留下他们0,01%不改正，来证明邓小平打右派没有落空，反右运动仍然正确。这小学生算数也可算出的荒谬，不可笑吗？

 

说老海龟精英遭劫，不妨先看右派巫宁坤的故亊，就很典型，他再爱故土故国，只要你喝了洋墨水，就是敌对势力的嫌疑。

 

巫宁坤与李政道同毕业于西南联大，他师从沈从文与卡之琳，1946年与李政道同留学美国。1951年，他正在芝加哥大学完成博士论文，获国内燕京大学的教授聘书，出于建设所谓改天换地新中国的爱国热情，他去邀李政道共同回国服务，李说他不愿回去洗脑。巫还不理解洗脑的可怕。临走时，李政道还用笔在他行李箱子写上：燕京大学巫宁坤几个大字。回国后，虽然教授的西方文学史等很受欢迎，但当局仍用特嫌视他，院系调整，燕京许多教授调到北大、清华，唯调他去天津南开。1957反右，划他极右，再送他去清河劳教营接受改造，并全家遭罪，九死一生活出来，他才懂得李政道说的"洗脑"的内容。1980年代初，获诺贝尔物理奖的李政道以贵宾欢迎回国，提出见巫宁坤时，上方叫巫别说对党国不利的话。他见到李政道后，心理不禁叹息：若李听他的话一同回国，这世界就少一个获诺奖的科学家，可能再多一个右派了。

 

巫宁坤，是昆明抗日运动的那批海龟精英，再看五四运动那批更老的海龟精英的受劫，江西安福出的三杰，可作代表。

 

江西安福三杰即：王造时、罗隆基、彭文应这一县出了三位当年天下赞赏的杰出人才，举世惊奇。当1957均被中共打成右派，惨遭折磨致死，更引海内惊奇了。彭文应殒灭最早，就先说人们较少知道的彭文应。

 

他13岁即考取清华留美预备生，在校任过《清华周刋》总编，参加五四运动后，1925年即入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政治系，并获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回国任光华大学教授，还参予营救七君子事件，入宋庆龄救国会工作，还助过周恩来，百度上还有彭助周恩来一段文字作证："上海解放不久，周恩来到上海视察工作，军管会主任陈毅召开一次座谈会，彭文应应邀参加。周一眼认出了他。及至散会，周急步走到彭面前，口称'彭先生'。彭正惊愕，周向他回忆了三十年代初的这件往事。这时陈毅走来，周对陈说，这位彭先生曾经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们的忙，嘱咐陈毅'要记住这个朋友'。陈毅调京后，彭去北京开会，曾被邀请至陈毅家便饭，欢谈甚久。"

 

彭文应这种在共党极困危时帮过忙的朋友，可是，共产党得了势，就不认他是朋友，仍打他右派，化为敌人，毫不念旧情，毫不手软。仅迫害到1962年，即迫害至死，他因始终拒绝检讨认错，1979年大批右派改正，仍然拒绝改正他。对彭文应这一绝情负义的事件，还不证明共党是些甚么人品、人格和人物吗？

 

王造时，他比彭文应名声更大，也出身清华，获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政治学博士，还在英国留学，师从社会主义理论鼻祖拉斯基。

 

仅从他译著，即可看出是怎样的社科界学者，今天社科院里那些在部队写点吹捧新闻爬上书记位置的院长，靠给首长写点讲话稿混到的博导，有王造时的真才实学，读得懂王译著吗？如：黑格尔的《历史哲学》、 摩瓦特的《近代欧洲外交史》、《现代欧洲外交史》 、拉铁耐的《美国外交政策史》 、拉斯基的《国家的理论与实际》、《民主政治在危机中》。这位在光华与复旦任教授所传授的现代文化与政治学术的名学者，还是1948年爱国七君子之一，与沈钧儒、邹韬奋、章乃器等，是著名的民主左派。1957年七君子便有章乃器与王造时二君子入右网，试问：中国如王造时、章乃器这种君子蒙冤之时，岂非小人得意之日吗？反右运动又是灭君子兴小人的运动矣！

 

罗隆基，这江西安福三杰之一，他还是江西两千多考生中以苐一名考入清华学校，五四运动时，即清华学生领袖，陈独秀办《新青年》他即是作者。他在光华大学任教授时，还创办了中国文学有里程碑意义的《新月》杂志，便与徐志摩、闻一多、卡之琳、陈梦家等诗人作家为友。入美就读于威斯康辛与哥伦比亚大学，再进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获博士，师从拉斯基。那时的拉斯基是与罗素、林赛齐名的三大思想家。罗隆基在1940年代从亊民主运动于南京、重庆，常与周恩来、董必武交流与合作。他任民盟中央副主席，认为凭自已通晓西方政治文化与英语，可在外交界发挥才智，却任他森林工业部部长管木头，他是反右中标志性大右派，也是邓小平用来为他反右正确性不与改正的牺牲品。

 

从以上这些右派人物，可看出：当年改正划55万右派，未必个个尽是精英，但这些老海龟，确乎个个是精英中的精英，留学欧美，饱学中外。无论他们就读就教于中外那些大学，所受的现代文化与文明洗礼。都比毛泽东自诩他的山冦出身，还美化为出身绿林大学优秀。〔毛在延安即常以自已出身綠林大学傲视王明张闻天等留洋者〕若剖析老毛绿林盗寇那些眼光与癖性，他的干部组织路线，就是他綠林系的大、中小冦出身的路线，有人说中国今日是劣胜优汰机制，即劣币淘汰 良身上，其实毛一坐江山就开始，反右、文革，更扩大与深化了。

 

1949年后，他最先淘汰了民国学校出身旧公教人员，这还是改朝换代常见。以后，历次政冶运动，又不断以他绿林系取代社会的文化精英，则历史少见：土改运动，他杀200万地主，就断绝了传统文化精英，反右运动，打了315万右派〔现在新解密数字〕淘汰了现代文化精英。正规教育出身的，如西南联大那类高才绝了，短期赶造工农兵大学生，党校繁衍的博士，大批出笼了。到文革，这种逆淘汰制，把俞平伯、钱钟书这种书斋饱学之士，囚到咸宁农场去放牛，把放牛出身的文盲陈永贵和半文盲的纱厂女工吴桂贤弄去任副总理，所谓伟大英明领袖毛泽东有多英明，这独裁者有多任性与骄横，儲安平用党天下批评，已不足，家天下看，也不够，毛应是千古罕见的独夫民贼矣！

 

当年，笔者在右派劳教劳改营里遇见的人物与故事里，还有不少因海龟受害的历史活证，还可从另一层面看出，中共灭绝海龟精英，是用梳子梳了，还用篾子篾过：

 

现在澳洲的齐家贞从獄中出来曾告我：她父亲齐宗周，就因1948年留学美国深造铁路专业，且是世界铁路学会中国理亊，也作为反动的特嫌下獄25年，她不服，才19岁，也判反革命下獄10年。就因这么点求学美国的事，便毁了齐家两代。而齐家贞以不识一个英文〔她上高中学的俄文〕到澳洲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不仅写出以她家苦难为背景的多部历史小说，如《自由神的眼泪》等，还筚路蓝缕创业，以她不丰的积蓄成立齐氏文化基金会，多次奖掖出色的民主与公民运动者，岂不也说明共党压迫齐家，仍压不绝文化精英出世吗？她在略有自由的土地一落脚，仍能顽强成长为精英人物。

 

同我在小凉山峨边沙坪劳教营九死一生活出来的朱国干，他曾告诉我：1950年代初，重庆狮子滩水电站开工后，有个工程师黄嵩生有美国留学经历，妻子是天主教徒。当时，西南公安部即派他去狮子滩当黄工程师的助手，任务就是秘密对黄监视。他说，这工程师是多么纯正的知识分子，我如实向上反映，才解除对他的监控。

 

朱国干现在已是改正右派的退休教师，却被今日公安局国保定点对他监视，叫他喝茶时，他对年轻的国保讪笑说：老夫60多年前，在西南公安部卧底干你这种差亊时，并未受赏，后来受惩入右派，还遭反革命罪判刑20年，你们看看这为党效犬马之劳的下场，不值得你们借鉴吗？听得国保瞠目结舌。

 

老朱现身说法，戳穿共党把人作抹布，抹过便丢弃，值得今日海内外国保及5毛们借鉴吧！

 

这样师党国，流氓痞性深入骨髓，把人不当人，他反人权讲啥主权高于人权，岂非必然吗？

 

几十年来，斗人、虐人、杀人，不准人讲中共的历史错误，岂非一讲，假的伟光正就现象吗？

 

所以，胡锦涛讲的不再折腾的话里，便隐讳着历史折腾的错误，也暗喻不去再犯折腾的错误。但是今天把维权律师成批下獄，将公民运动的许志永等判刑，眼前是把诺贝尔和平奖的刘晓波獄监禁到癌症晚期才取保就医，并致死不让出国治疗，与金家王朝将美国大学生搞成植物人才放回国何异？

 

老毛在中国横行霸道30年，若用他害人整人与希特勒比，希魔也只廹害异族犹太人，那些一战的普鲁士将军，有的还出身贵族，仍是他的股肱。而老毛是与他共过患难的彭德怀、贺龙、林彪，这些哥们，也要尽灭呢。毛不仅将传统文明的自治社会，，打造成党治法西斯社会，还倒退到丛林法则，形成互斗体制互害社会。硬说他建国有功，这是在他专制权力分到羮吃到甜头者的观点，从普通人视角与历史眼光看，就是罪孽如山，至今仍压着这民族难融入世界普世价值的普世文明呢。

 

1957反右运动造成的恶果，除中国的精英遭劫，文化遭难，人才尽毁，还灭了传统的谔谔之谏议，被喏喏之媚声取代，于是，媚出钱学森为亩产万斤作伪证，媚出文革中捧毛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也有人信。还将老毛这绿林大学的山大王媚上神坛，亿万人拜倒在他足下，1957年断绝中国异议与谏议之声，造成的后果，不就是今天金家王朝统治下蚁民顺民愚民那山呼万岁的可笑吗？若80、90后出生的青年，没见过中国与今天朝鲜同样的专制极权景像，当年，那每天人人必须在毛神面前早请示晚汇报的朝拜，请看贵州省的朝拜版本是：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彊！祝林副主席永远健康！祝省革委主任李再含比较健康！还祝桐梓县革委主任免强健康！这就是今日金家王朝的老谱哟！有人把这些祝祷念错，轻则挨斗，重则判刑杀头，当年中国，不亚于今天朝鲜险恶的政治生态呀！

 

中国经60多年被党国体制洗脑一代又一代，有不少人即便出国留学，因已种下脑残基因，已说不来人话，还听不来人话，只习惯于用奴才的意识看问题，凡是不合其奴话的，便排斥与反对，一概以汉奸诬之。最近，美囯马里兰大学毕业典礼上，有中国毕业生代表杨舒平说了些亊实判断与价值对比的人话，便遭到惯说奴话者的群起攻击。与过去老海龟精英，如儲安平在政协会上一发言，仅党天下三字，便遭奴才们攻击，好像反右那种邪风，已延伸到海外。只是，国外多元文化与民主、自由的土埌，任脑残的五毛如何起劲起轰，也只能是漫画里的小丒角色了。

 

当年罗隆基说的中共：外行领导内行，小知识分子领导大知识分子的弊病，60年前，就批了。实际是这种颠倒错位，乃专制的必然。最近世界乒乓球赛在成都闹出冠军国手罢赛的世界新闻，岂非仍是那换届争权，派自已人外行，领导内行，弄出的风波。60年前，中共听了罗隆基的内行领导外行，高知识领导低知识，便改了，还有今天这些风波吗？

 

而当年章伯钧这种老海龟精英：入的一流柏林大学哲学系，回国不像今日某些海龟，赶快挤进五毛群。人家是参加革命军北伐，与南昌起义，还是民盟与农工民主党创建人之一，任民盟副主席与农工党主席，并任交通部长与《光明日报》社长。1957年，若老毛接受了章伯钧政治设计院的民主决策，不是拍独裁者脑袋决策，可能大跃进的灾难，即使出现，也能即时制止，或许，根本就出不了世。

当此反右60周年之际，能不追怀这些前辈老海龟精英，而那些脑残海龟们的国内外拙劣表演，不免为今日留学生，已无胡适、陈寅恪、罗隆基、彭文应等精英，多为工具性人才，断了思想者，能不挽叹吗。

 

但是，不仅有马里兰大学杨舒平这种演讲，告䜣我：海龟中的思想者已在出现；老海龟们的魂仍在国内，也在海外如杨舒平等存在。另一个富商郭文贵的暴料暴破专制铁幕，引鲍同先生也称道，而文死谏之精英魂，义魂，敢揭露窃国贼的仗义之声，不也在巿场与巿井的平常人里崛起吗。

 

当我为中国海龟精英与文化精英被共党专制犁庭扫穴断种绝代而伤感时，另一民间段子也飘来，鼓励我别太失望与灰心，这段子乃是：一等精英在海外，二等精英在沿海，三等精英还在体制内搞腐败！

 

在世界三波、四波民主浪潮冲决下，大浪淘沙，任浮起的沉渣，如何掩盖精华，终将被精英淘去，这是历史法则的必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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